聂辉华：哈佛生化博士后流向街道办是挥霍 要弱化都会间行政级别

聂辉华：哈佛生化博士后流向街道办是挥霍 要弱化都会间行政级别 近日，一则“哈佛博士后罗林姣任职桃源街道办副主任”的新闻引起宽大网友热议。加上之前杭州余杭区雇用8名清华北大结业生、19名清北结业生入职深圳中小学等雷同新闻被曝出，人们对于“高条理人才流向大都会下层岗亭是否是人才挥霍”的接头再次甚嚣尘上。除了高条理人才不停“下沉”至一线都会下层岗亭的现象，发财地域之间的的人才流动也在产生变化。

按照相关数据，2014年，北大本科结业生的留京比例多达58.04%，到2018年则降低至21.99%，而去到广东的比例则增加至32.62%。这些案例是个体现象还是趋势？反应了背后奈何的都会竞争格式？中小都会和中西部都会在吸引人才方面另有时机吗？ 对此，都会邀请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传授、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后聂辉华做客直播间，一起探讨“高条理人才流向大都会下层岗”的深条理原因，寓目直播回放请移步这里。以下是直播访谈实录。01 深圳街道办是正处级 别拿街道办主任不妥干部 都会：街道办是个什么机构，一般会有什么样的职责？ 聂辉华：街道办不是一级当局机构，是县或者区一级当局机构的派出机构。

二者的区别在于，当局机构是有选举的，是需要颠末人代会选出来的，可是派出机构不需要选举，上级机关可以直接录用。它的级别一般是乡镇平级，一般的乡镇是正科级单元，所以一般的处所，街道办是一个乡级单元。

可是在一些副省级都会，像深圳、广州等，街道办是被高配的单元，高配到正处级。所以一个街道办主任是正处级，跟县长是一个级此外，级别很高。

别不把街道办主任当官。第二，它存眷的工作其实比力多，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民闹事务，好比流感人口的办理、户籍、打算生育等等。第二类，它有必然的大众办理职能。

街道是都会的最下层单元，在街道下面没有此外当局的机构了。假如街道有企业，那么企业的质检、安监、消防、卫生都归街道管。

可以想象，假如街道比力富饶，企业比力多，那权力是很大的。都会：深圳的桃源街道办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聂辉华：深圳桃源街道办就是高配的，因为深圳是副省级都会，所以他的街道办就是正处级单元，跟县是平级的。第二，桃源街道办下面的企业出格多，资料显示，谁人处所有个深圳大学城，有著名的南边科技大学。

另外另有深圳大学的分校，另有中科院的研究所，相当于是科研麋集型地域，所以哪里的科研机构、大学比力多。都会：本年是深圳特区建立40周年，从更大的汗青维度来看深圳对人才的吸引力在海内都会是首屈一指的。在人才吸引力，出格是高端人才吸引力方面深圳做对了什么呢？ 聂辉华：第一，工资高。

据我相识，深圳的公事员在许多年前就能拿到几十万的收入，固然这是正当的收入。另外，当年华为在深圳的孝敬之一就是把整个IT行业的薪酬程度提高了，它率先提高工资，并且高的不是一点点。

展开全文 第二深圳是一座移民都会，作为移民都会，本地土著住民很少，纵然有也很早就被同化了。在没有土著的都会里，最大的利益是没有人歧视你。非移民都会就有当地人和外来人口的别离。

深圳有句标语叫“来了就是深圳人”。其它一些大都会的本地人是有很大优势的，好比户籍优势、房产优势、上学的优势，但深圳就不同很小。第三，深圳很有活力，因为首先它经济总量很大，科技创新比力多。

另有就是它离政治中心比力远，这方面的压力比力小。又因为它是沿海都会，地处大湾区，紧邻香港，这就使得它在许多理念、体制机制方面比力机动。北方的都会想要做到这些就不太容易，南边就会把效率放在比力重要的位置。另外，它充实操纵了中国不充实竞争的人口红利。

许多青壮年劳动力都去深圳打工，为深圳做了孝敬，可是在更年青和年纪更大的时候，不具备劳动能力的时候回到了家乡。中国事根据户籍人口提供大众资源的设置，都会提供户籍人口的大众办事，可是当地人在最能做奉献的时候跑到深圳去了，这在某种水平上就算是一种不公平。许多人忽略了这一点。

假如一小我私家一开始就来深圳，生老病死都在深圳，深圳给你提供大众办事，那没问题，那对其它都会是公平的，但现实不是这样的。都会：那深圳有改变这个状况的义务吗？ 聂辉华：这不是深圳片面可以改变的，是需要全国一盘棋的，例如说允许户口自由流动不是深圳片面决定的。有些人会说其它都会为什么欠好好干呢，为什么不积极呢，其实事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简朴。按照我做的研究，中国都会之间的竞争不是公平的竞争。

因为深圳的级别天然就高，不只是深圳，中国有15个副省级都会，他们的行政级别比普通的地级市高半级，这就意味着他们在大众资源、人才、要素、政策等所有方面都有压倒性的优势。中国的都会竞争，既有市场化的因素，也有行政的气力在鞭策。我并不阻挡人口自由流动，我阻挡的是不公平的竞争。

许多人坐享其成，天然有更大的优势却责怪别人不积极，这是差池的。放到都会来讲，都会等级是决定资源设置的最重要的因素，被许多人忽视了。都会：高条理人才流向一线都会下层岗亭是趋势吗？ 聂辉华：假如经济继续下行的话，这恐怕是一个趋势。

因为越是事情欠好找，那些名牌大学结业的人越是有可能形成降维冲击。假如在大都会更高的岗亭留不下了，就会去下层岗或其它都会，自上而下流动。

中国资源设置的方式，自古以来就是依靠等级来设置资源。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大都优秀人才，985高校结业生，根基上都在大都会为主，而不是流向中小都会。假如经济的下行压力增大，就意味着大都会的许多资源会被固化。大都会的资源优势不那么明明的时候，许多人才就会向其它中小都会扩张，这是没有措施的。

假如经济继续下行，就会形成这种趋势，事实上，我们简直看到了“孔雀东南飞”现象。02 高条理人才流向大都会下层岗是挥霍 北方都会仍有时机 都会：这算不算是人才的挥霍？ 聂辉华：我以为是挥霍。

我们说一个岗亭是不是挥霍，不是说你能不能干好这个位置，而是而是说换别人能不能干好。一个本科生能干的工作你让研究生来干，这就是挥霍。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干的工作，你让985大学生来干，就是挥霍。一个不需要高学历的人干的工作你让高学历的人来干，就是挥霍。

不能说这小我私家愿不肯意来下层岗亭，我们要看的是时机成本。假如是一个社科类的博士去街道办那还可以说是人尽其才，但假如是生物物理专业的博士，那专业相差太远。

第二点，这涉及到定向歧视。假如你是在全国招人，谁愿意来都可以，那没问题。可是某些机构就定向对清华北大雇用，就像上次谁人杭州余杭区的街道办一样，我认为这就是制度性歧视。

你凭什么拿纳税人的钱，只针对几所学校举行定向雇用，谁给你这个权力，我相信余杭区的人可能都不会承诺，这一点要出格警惕。第三点，许多人老是有种误解，总认为学历越高的人能力越高，能干的工作必然多，其实纷歧定。高条理人才入职街道办这种工作就属于人才高消费，就跟处所当局的攀比有关，那些处所当局，那些小学就以为招了清华北大的博士就很牛了，这就是一种炫耀性的人才高消费，实际上是拿纳税人的钱去做一种懒政行为，我是不太附和这样的。都会：大都会对人才的吸引力详细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聂辉华：任何处所吸引人才主要靠四个条件，第一是薪酬，这个很好理解。

第二成长时机，事情之前城市思量本身的行业在这个都会是不是有成长空间，能不能在相关的企业找到事情。第三个就是大众资源，主要是两条，第一教育，第二医疗。第四个因素就是糊口成本。

糊口成本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物价，一个是房价，把房价单独拉出来因为房价的权重实在是太大了。所有的都会能不能吸引人才主要取决于这四个因素，可是大都会并不是在这四个方面都有优势。大都会会在前三个因素有优势，大都会一般工资比力高，成长时机比力多。

因为大都会的财产比力齐全，吸引了许多高端的企业。第三个大众资源，也有优势，因为一直以来，中国的资源一直是靠行政等级来分派，自上而下，像一个沙漏一样。

北京和上海的好医院，占了全国的四分之一，可是北京和上海的人口比例并没有那么多。三甲医院的数量也是跟都会的级别有关，都会的级别越高，能申请到的三甲医院数量越多。

大学也是一样，中国所有的985大学都在省会都会，或者副省级以上都会。有一个特殊的陕西杨凌的西北农林科技大学，但陕西杨凌也属于副省级的办理权限，比力特殊，中国没有任何一所985大学是落在普通都会的。前三个因素都对大都会有利，但第四个因素对大都会就未必有利。

大都会交通拥挤，通勤时间长，住房更不消说。正是因为大都会不能占尽所有的优势，我们才会发明，其它处所就有可能从大都会抢到人才。都会：头部都会之间以及发财地域之间的人才格式也在产生变化，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聂辉华：这些也跟上述四个因素有关，和北方比拟，南边的一些大都会在这些方面越来越有优势了，这些优势都跟经济成长有关。中国经济成长引擎主要有三大板块，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

在纯经济方面，长三角和珠三角显然更具活力，再加上南边权要习气稍微少一点。我们对全国280多个都会的营商情况做了评估，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从亲近这个角度来讲，前十名险些都是南边都会，从清白的角度讲，南北都会等分秋色。这说明，论当局对企业的办事，论大众效率，南边比北方要强许多，这一点也是吸引人才的重要因素。

因为企业家愿意去南边创业和成长，固然就会把就业时机带到南边去，许多人想创业也会跑到南边去。在北方就不是这样，有许多学者企业家现身说法，讲了他在南边服务的履历和北方服务的履历，的确是天壤之别，这个真的值得我们反思。另有，南边自然情况也不错，此刻南边冬天不集中供暖的问题也开始改善。这样来看，南边气候也不错，收入也不错，办理程度比力机动，都会的格式也很好，所以南边有很强的优势， 另外，另有一个特点就是南边的成长一般是都会群成长，不像北方的一些都会，就像摊大饼一样，围绕某个点越摊越大。

南边的都会路网麋集，公路的出口和入口比力多，都会之间高度相通，连公交地铁都能连起来。北方许多都会之间底子没有接驳，或者接驳成本太高，疫情期间表现的尤其明明。

大家千万不要忽略交通的影响，都会网很重要，南边在这一点上做的就很好。都会：那北方另有时机吗？ 聂辉华：时机永远都有。都会的竞争是动态的，没有一个都会一直占据优势，因为要素是流动的，政策是流动的，所以优势的固化其实没那么容易。好比说在美国，有些处所本来是钢铁城，或者是汽车都会，在工业时代就很风景，可是到了互联网时代，就酿成了一种承担，所以都会之间没有永恒的优势。

作为都会的谋划者，必需有很是强的紧急感和危机意识，要不停改善大众办事，不停吸引人才。北方还是有时机的，因为首先北方的人口仍然比力多。依托北京为中心，教育医疗的资源很是富厚，这对于科技、文创的成长就很有优势。另外这也取决于政策，假如中央重视高度重视某个处所，给它好的政策，这个处所在吸引人才方面就会很有优势。

这一点很重要。其实中国许多处所成长的好，成长的快，跟它获得许多优惠政策有很大关系。

03 掉队地域竞争有后发优势 要弱化都会间行政级别 都会：一线都会之间的竞争还能采纳哪些办法吸引人才？ 聂辉华：都会的竞争是制度的竞争，是体制机制的竞争，并不是某一个维度的竞争，假如体制机制好，再加上自然天禀好，那么竞争的优势就可能保持的比力久，假如只是因为来了某个能干的市长，没有形成制度化的优势，一旦官员离任，都会成长就呈现变数。另外也和供给链相关。此刻大家越来越垂青财产链的感化，假如某地有个财产集群，这种优势就能长时间的固化。假如没有财产集群，龙头企业一走，那这个财产就完了，这个财产完了，那这个都会就完了，就很危险。

所以许多处所都想措施做大财产集群，先把生态情况建起来，然后再把人引进来。此刻许多处所在招商引资的时候思路已经产生了变化，不再谈优惠政策，不再谈地盘，因为这些工具谈的空间越来越小。地盘的自由裁量权很小，许多处所越来越强调财产招商，把完整的财产链吸引过来。

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持竞争优势。但话说回来，财产是动态成长的，今天的主导财产到来日诰日就可能是衰退的财产。

所以都会的竞争没有永远的赢家，也没有永远的输家。只要允许公平竞争，只腹地方官员愿意作为，其实每一个都会都是有时机的。虽然财产的竞争会使得竞争优势被大都会固化，可是财产特色在不停产生演化，好比说互联网发生以后，许多财产并纷歧定需要在物理上集中在同一个处所，这就使得许多都会，假如能吸引到某个环节或者某个链条，在这个环节或者链条上做长、做精、做深、做专，就有很大时机。

此刻许多要素不需要在物理上跨区流动，这就可以在某一环节做深，这在已往是不行想象的。都会：未来人才流动的格式会像当下区域经济的成长一样出现“马太效应”吗？ 聂辉华：从理论上讲，假如是市场自发竞争，必然会导致马太效应。市场竞争一定导致这样的成果，因为市场竞争有范围效应，就是属于赢者通吃。

假如没有任何关预，在此刻这个起点下，必定会导致大都会越来越强，中小都会越来越差，可是这个问题是好还是坏另有争议。好比说一些人就认为中国的都会还不敷大，但我对此有保寄望见。我不阻挡争议，也不阻挡人口等其它要素要自由流动，因为允许人口自由流动才能让要素的最大孝敬发挥出来，这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有问题的是，人口在什么环境下流动以及怎么流动。我方才提到，中国都会的竞争并不是公平的竞争，中国的都会是分等级的，有正部级的直辖市、有副省级都会、有省会都会、地级市、县级市，这些都会之间是有上下隶属关系的，不是并列关系。所以，要让人口、资源自由流动是没问题的，那我们能不能做到尽量减少都会之间的行政差异。

假如可以或许淡化，或者弱化行政级别，让资源充实流动的话，我以为在这个前提下，人口的流动会逐步具有市场化的特征，许多人就会纷歧定非要想留在北京这样的大都会。此刻有许多机制体制的制约，使得都会之间不能公平竞争， 另外，此刻的都会竞争中要素很难流动。

假如把北京的医院和高校搬走一半，那北京的吸引力显然没有此刻那么大。所以我们其实有许多可做的工作，允许资源自由流动的前提是，大家要在一个公平的竞争情况下，法则要公平，法则公平的前提下，允许都会间自由竞争那没问题。

但同时我要强调一点，我们今天接头的问题主要从经济效率的角度来讲的，可是从国度大的角度讲，从民生的角度讲，都会的办理不只是经济效率，还要思量政治问题，要思量均衡问题，思量都会之间的协调成长、安宁连合问题等，所以都会的成长绝对不只是经济效率问题。都会成长要有差距，但差距也不能太大，差距太大的话小都会就没有动力改好了。

都会：那如何提高中西部都会和中西部地域的人才吸引力呢？ 聂辉华：吸引人才往往和招商引资是相关的，招商引资又和优化营商情况相关，优化营商情况又跟提高综合竞争力尤其是机制体制的竞争力是有关系的，所以这是个系统性工程。对于中西部来说，第一，你的竞争法则是不是完善，是不是公平，是不是透明，这个太重要了。第二，你的大众资源和大众办事不能太差，太差就没有吸引力了，人才流许多是携家带口的。第三，基础设施要好，这一点也不容易。

这是不是意味着中小都会就没有任何优势了，显然不是，因为中国事个成长中国度，我们在许多方面又有后发优势，后发的都会可以操纵先进的技能，接纳先进的办理方法，少走弯路。好比5G出来了，许多处所就可以上马先进的企业，这些财产可能不需要之前的传统财产的基础，就可以实现快速的成长，那就另有但愿。

另外，我在之前的营商情况陈诉里提到过，在廉政方面，中小都会是有优势的，许多发财都会的清白指数并不高，这是有原因的，可是假如是个小都会，在廉政建设方面，是可以有所作为的。另有一点，中小都会的糊口成本小，一般自然情况也不错，人才到这里会被相对重视，这对人才也是有吸引力的。

文/都会 陈亚辉返回，检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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